花月朝夕 作品

入股

    

嘛,我這身子骨你們也知道,羸弱不堪。哦,之前還撞了樹。這不,傷口還未癒合呢。想來你們主子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不知願不願擔個虐殺仆人的名聲?”說出這話時,柳月蓉是佯裝鎮定。希望這個朝代對於他們這些底層人物有些憐憫,希望上頭的王妃行事還有些顧忌。壯漢色厲內荏,“你自己身子弱,還敢把臟水往我們主子身上潑?”柳月蓉暗道眼前人果真是紙老虎,口中卻漫不經心,“那也無妨,畢竟誰人不惜命呢?你們主子若要請人為我醫...-

“公子久等。”柳月蓉一路風塵仆仆,卻還是慢了唐繼明一步。

唐繼明擺擺手,“無妨,事不宜遲,姑娘可帶來成品了?”

柳月蓉呈上自製的紙張,“材料工具不足,其實還有許多改進空間,請公子過目。”

唐繼明雙手接過,拇指按在紙上,微微搓動幾分,並不見有絲毫破損。

唐繼明抬頭,“可能試筆?”

柳月蓉一福身,“這便為公子取來。”

不多時,柳月蓉取出一套文房四寶,讓了唐繼明進內,“公子有心試筆,不妨立於此桌案之側。”

寫什麼字好呢?唐繼明思忖片刻,“昊天罔極”四個大字筆走龍蛇,落在紙麵。

柳月蓉湊上去一看,口中讚賞不已,“公子好書法!氣勢磅礴之中又含娟娟柔情,您的字真是遠勝於彆人的字。”

唐繼明反問,“姑娘這話從何得來?須知我妻私我,我妾畏我,我客有求於我。姑娘是畏懼我,還是有求於我?”

柳月蓉絲毫不懼,“公子倒是這般冇有自信嗎?小女自然是有求於公子,也是當真以為公子好筆法。”

坦坦蕩蕩,絲毫不懼風雨人言的模樣,在他的記憶裡,早就模糊了。

或許,真是天地有靈。

念頭轉過幾個來回,唐繼明麵上卻笑得和煦如春風,“姑娘所求,無非是亡父遺願。合作互利之事,繼明冇有不應的道理。隻還有一二顧慮,望姑娘解答。”

柳月蓉言辭懇切,“請公子明示。”

唐繼明反倒不曾立即開口,話在嘴邊打了幾個轉,“姑孃的墨寶齋有此好物,如何還需要尋人相助?”

柳月蓉不見慌亂,“公子不知嗎?小店並無多少本錢,是以才得了這一張白紙。小女有心將店鋪做大做強,紙張自然也要改進,如何可以冇有合作夥伴?”

唐繼明此時的神色,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玩味了。“可我怎麼聽聞,此店得罪了大人物,你纔要尋人庇護的?”

柳月蓉腿肚子開始打起顫,強自穩住,“公子從何處聽聞?我瞧公子本性仗義,才尋得公子,公子莫非也畏於權勢?”

唐繼明一怔,轉而哈哈大笑,“你這小丫頭,當真是牙尖嘴利!本公子以為,自己當是這左鄰右舍有目共睹的膏粱子弟呢。”

柳月蓉搖頭,“不是的。一流的化妝師可以假扮人的性情,而公子的化裝,其實不夠。”

唐繼明生了請教之心,“如何不夠法?”

柳月蓉一條條列舉,“紈絝膏粱打馬遊街,從不曾體恤百姓。公子有情有義,並不願做傷人之事。因此小女以為,公子不必勉強自己。”

衝動之下,唐繼明竟險些將自己偽裝矯飾的目的道明。

“姑娘不知啊,我是家中庶出,上頭主母厲害,如何敢出頭呢?其實也做不得主,無法為姑娘倚靠。”

難道這公子的種種作為,隻為迷惑家中嫡母嗎?柳月蓉不敢全信。

“公子這樣做,不會不甘心嗎?家中爹孃想必是疼愛公子的,此舉難道不會令二老失望傷心?”

唐繼明仰頭望天,“我娘…前幾年就去世了。我爹整日裡不務正業,哪裡有空閒管我。”

柳月蓉彷彿覺得這具身體出現了一股本能,仔細辨析,依稀是原身對已故父親的思念。

“公子節哀。令堂想必也會掛懷公子,公子萬萬不要放棄纔是。”

唐繼明扯出一抹笑,“多謝姑娘寬慰,繼明自不會有負母親。言歸正傳,姑娘若要擴大生意,可要坦誠相待。仇家是什麼來頭?”

要告訴他嗎?

對方與自己萍水相逢,大概不願意冒上這樣的風險。而且對方也申明瞭,自己冇有與權貴對抗的實力。

可是錯過了這次機會,下次又要等到什麼時候?家中這幾日全靠野果為食,根本等不起她另尋出路吧。

柳月蓉心一橫,眼一閉,腳尖踮起,附在唐繼明耳邊輕聲,“秦王府,王妃王氏。”

轟隆隆——

七個簡簡單單的字,在唐繼明耳邊炸響,令他險些便要踉蹌倒地。他出門在外,隱瞞身份的工作隻是敷衍了事,想必左鄰右舍的早就心照不宣。

這姑娘是真的不知,還是什麼人有意挖坑給他跳?

心中的火熊熊燃燒,將唐繼明的耳朵燒的尤其紅。這樣的紅色,反而令柳月蓉意識到不對。

“公子也知道這位嗎?”

豈止是知道!豈止是知道啊!

唐繼明捶胸頓足,事涉皇室秘辛,不得不多幾分謹慎思量。與柳月蓉不謀而合的是,唐繼明也不甘心放過天賜良機。

王妃欺壓升鬥小民,竟至百姓殞命。這樣的事他痛心疾首,皇祖父更甚。

可轉念一想皇祖父從前捉摸不定的態度,與那厭惡商販的心思,唐繼明又遲疑了。

最終,唐繼明臉色青青白白,咬牙瞠目麵向柳月蓉,“你可知,攀汙皇室親王正妃,是何等嚴重的罪名?離間親親之誼!”

聽到此節,柳月蓉纔是真正慌了,手支撐不住桌子,整個人跌在地上。灰敗的臉色之下,是她重重的絕望。

對麵之人冇有騙她的理由,這種謊很容易被街市上其他人揭穿,隻要她去問。可恨她穿越過來,竟全無作為!

皇帝不是開國之君,頗為體恤百姓民生嗎?不是最厭惡臣子以權勢壓人,還允許百姓敲響登聞鼓嗎?

彷彿是讀出了柳月蓉憤怒之下的疑惑,唐繼明蹲下來,伸出一隻手,好心地解答起來,“皇爺的確看重百姓,民生為貴。可他厭惡商販奸詐,袒護親族宗室,也是真的。”

原來如此!

柳月蓉並不肯起身,一雙眼睛飽含火焰,噴向眼前的人,“請公子教我!如何能、如何能伸張?”

唐繼明負手而立,圍繞柳月蓉轉了幾圈,沉吟不語。

柳月蓉已顧不得許多,幾息之間便有了決定,全身再次拜倒,“願與公子聯盟,為公子助力,隻求為父報仇!”

原以為,隻要掌握了王妃指使為難的證據,再拿上大誥上京麵聖,一切便能解決。卻原來、原來宗室優容至此!

也對啊,若非如此,何來的民不與官鬥,何來的有冤無處訴?

空氣霎時間寂靜。

唐繼明大受震撼,民女尚可為亡父不計代價,而他一個王子皇孫,這麼些年渾渾噩噩,竟一事未成。

不過還好,還好,母親在天有靈,讓他得遇此女。此女手中有異於當世的紙張製法,或許還有更多能助大業之物。

況且,她是那樣的情真意切,所展現的無望也是那樣真實…便是什麼也不做,自己也一樣會被猜疑,為何不拚一把?

“姑娘可想好了,前方有刀山火海,一不留神便有性命之臾。”

柳月蓉一股腦兒從地上起身,撣了撣灰塵,“公子勿憂!我非貪生怕死之輩,所求既如火中取栗,冒上些風險也是應當。”

唐繼明麵色緩和一些,“那姑娘可有什麼想法?關於這墨寶齋的。”

柳月蓉一口氣道出盤算,“公子入股我墨寶齋,是為本店唯一股東,所得利潤八二分,公子為八,小女為二。經營人手由公子添派,小女出製作之法。若有虧損,小女任由發落。”

唐繼明受到感染,當即承諾,“入股,這說法倒是新鮮,姑孃的信心和誠意,繼明看到了。若有人滋擾生事,且持我令牌去東街尋人。”

唐繼明扯下一塊衛國公府的令牌,鄭重其事交給柳月蓉,殷殷囑托,“切不可狐假虎威,藉故生事。”

柳月蓉斂衽下拜,“承君一諾,必報千金重。《詩》雲:欲報之德,昊天罔極。願長輩在天有靈,一切庇佑我等。”

此間事畢,柳月蓉隻覺渾身脫力。心神損耗令她站起時眼前一黑,幸得唐繼明一把穩穩扶住,才避免了腦袋二次受傷。

唐繼明也有了些心情,與柳月蓉閒話家常,“說起來姑娘額頭這傷,我頭次見麵便想問了,究竟是如何導致?也好為姑娘尋來藥膏。”

柳月蓉正在笑的嘴角僵住,“實不相瞞,買主催促過甚,一時腦熱撞了樹,才致如此。”

唐繼明順手從袖口掏出一瓶藥膏,“去痕膠,能減輕疼痛,避免落疤,姑娘不妨試試。”

柳月蓉怔怔然接過,“公子怎麼隨身帶這女兒家的東西。”

這話一出,柳月蓉便心道不好。如何心神懈怠之下,起了八卦人長短之心?

唐繼明反不以為杵,“二妹妹跑跑跳跳冇一刻閒下來,父親深怕留下疤痕,令二妹妹心生不快,便隨身攜帶。我們兄弟幾個,也是如此。”

柳月蓉歡快起來,“那敢情有趣!想必令妹也是隨性之人,如此甚好。”

唐繼明一路將柳月蓉送回家中,紳士有禮,令她嘖嘖稱奇,反倒得了對方一句“關懷屬下如何不可”。

而係統的獎勵,也緊隨其後。

【滴滴,檢測到宿主已獲得重要人士投資,並根據宿主前期選擇及意願,觸發副線任務——向秦王妃複仇。任務獎勵加載中…】

-這個肯投資的冤大頭,愁。“公子,您就這樣出來了,夫人那裡,小的怕…”“怕什麼,萬事不還有本公子頂著,可有虧了你去?”少年走街串巷,隨從的小廝緊追慢趕,而附近的人家早已見怪不怪。“咦,這家墨寶齋不是前幾日纔來過,我記得那時還不是這樣的啊?”唐繼明疑惑不解,“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?”小廝有苦說不出,“公子,咱們還是去彆處轉轉吧。您上次不是說,要去看看城西那家古董鋪嗎?”唐繼明品出不對,“哎?我發現你小子...